“老铁，还，还喝吗？”聂磐醉眼惺忪地问。

“不喝了……”

朱朱嘟嘟囔囔，抱着一滴不剩的酒坛，倒在石桌上睡去了。

夕阳西下，挂在山岗大树的枝头上。穹空上的流云渐渐飘远，像一位大仙的宽大长袖临风飞舞。

聂磐头枕着胳膊，也倒在石桌上睡去。拳意小童喝了酒，靠在聂磐的身上打盹。拳意溪流不断回流，经过聂磐的指尖回到他的体内。

清莲尊者和火龙尊者一闪而现，坐在石桌两边。

“难得聂磐心情好，今天就让他痛快地醉一场吧。”清莲尊者轻捻长须说道。

“遥想当年，我的本宗也是一位性情中人，每每破境往往醉酒狂歌，实在是霸气得很。此子虽然天赋不错，狂傲之气却远远不及我的本宗。”火龙尊者一边说，一边轻轻抬抬手，将绘有桃花的酒碗拿在手中。

“聂磐受过屈辱与打压，心底执念尚未完全放下，收敛了狂傲之气倒不是坏事。我想如果他能够找到自己心中的大道，或许比任何人都更有狂傲的资本呢！”清莲尊者以长者维护晚辈的口吻说道。

“难得老家伙对聂磐这么有信心。这个桃花碗有什么来历，似乎不是品阶很低的宝物。”

“你知道桃花仙子吗？”清莲尊者问道。

“据说是一位笑靥如桃花的美丽女子。”

“没错。桃花仙子清丽脱俗，仙修之术颇有大成，早在三门大决战前已经羽化成仙。这位仙子酿酒极好，更是一个喜欢品酒的人，因而自己打造了两个桃花酒碗。”

“就是这两个？”火龙尊者似有所悟。

“嗯。桃花酒碗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宝物，却可以增加美酒香醇之味，更会让饮者体验到极致的喝酒乐趣。”清莲尊者淡然说道。

“可惜酒坛的酒让这两个小家伙喝光了。”火龙尊者惋惜地说道。

“贪杯的家伙。”清莲尊者讥讽道。

“难道你不想喝？”火龙尊者反问。

“想。”

两个人哈哈一笑，气氛不再尴尬。

“桃花仙子去了哪里？酒碗又怎么会落在朱朱手里呢？”

“桃花仙子和沈悟有过一段情，后来不知为何没有下文。据说，桃花仙子将桃花碗送给沈悟，便从此消失无踪。至于酒碗怎么到了朱朱手上，我也不知道其中原由。”

“或许桃花仙子一直没有离开天门山呢！”火龙尊者笑道。

月上柳梢头，清风拂面来。

入夜之后，聂磐和朱朱先后清醒过来。朱朱肚子咕咕叫，跑出后院去找吃的。聂磐则重新回到无量瀑下练拳。

有了四分拳意，聂磐的破拳式威力大增。每每出拳，破瀑轻而易举，不再让他觉得生涩。最让聂磐高兴的是，拳劲打在瀑后山岗上，震动的响声少了一些沉闷，多了几分金石之音。

火龙尊者偶尔出言指点几句，聂磐超然了悟。他越练越兴奋，拳力磅礴无尽，使聂磐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感觉。

一直练到半夜，聂磐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后院。他回到小庭院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，直到天光大亮方才起床。

吃早饭的时候，朱朱和长孙夫人说好，今日要酿三坛桃花腮酒，以便装入纳袋留在路上喝。

聂磐微微一笑。

这个痴迷酿酒的朱朱，身上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，有些让人奇怪，有些又让人着迷。

有时候，一个人喜欢别一个人，可能就在于对方的与众不同吧。

聂磐照例一个人去了后院。

无量瀑依旧飞练长虹，像一位不知疲倦的陪练高手，等待聂磐的一次次出拳。聂磐踏出游龙桩，全身的拳意流转极快，在无量瀑前卷起小小的风暴，使潭水向外不断荡去。

隐约之间，聂磐仿佛看到无量瀑前有一道气墙，呈现着透明状态。这面气墙映出了聂家曾经的辉煌，映出了聂家跌入谷底，映出聂磐倔强的脸庞，映出了悟道院的点点滴滴，还映出了拓拔娇阳的冷若冰霜。

为了聂家的荣辱，为了自己的父母，为了向世人证明，我都要一步一步踏上武道最高峰。这不是自缚身心的执念，而是我应该探索的大道。

想到这些，聂磐仰天长啸。

“吼！”

伴随着聂磐的清吟长啸，一股毫无杂念的磅礴拳力轰然而出，轻松地穿过透明的气墙，撕裂了无量飞瀑。

轰！

拳劲击中了瀑后山岗，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。令人难以置信的是，无量瀑在这一瞬竟然微微凝滞，好像被拳劲托住一样。等到拳劲消失，无量瀑才重新直坠而下。

“好啊！你终于破了心中执念，踏上了无涯境。”清莲尊者捻须微笑。

重回无涯境。

聂磐收回拳头，目光凝视良久。三年破瀑练拳，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。如今重新踏上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