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秦许和邓岳谈论日记之事时，莫少少陷入了沉寂。

她知道，哪怕邓岳这么说，在没有实据之前，这个想法依然是一个极有可能存在的......猜测罢了。

为何这样说？原因有三。

一、想不到爸爸到底得罪谁？职业是律师没错，可并不代表打赢了官司就会遭人报复，而从感染病毒到死亡，如此快速致死的手段也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。

二、父亲没有怀疑过吗？这点目前来讲无从查证，但她清楚，爸爸住院那段日子父亲就是医院家里来回奔走，倘若护士长真的做了什么，父亲能看到吗？会察觉吗？

三、护士长看起来和爸爸并没有仇，如果猜测是真，那医院也有可能参与其中，背后还有人，而且除了护士长，还有一个主治医生不是吗？！

单单就这些，莫少少还是尝试强迫自己彻底冷静下来，在没有证据之前，她绝不能......绝不能......想着想着，头越垂越低，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压下心中那团怒火。

炽热灼烧，如同烈焰焚心，无尽心疼扑面而来，莫少少很彷徨，她有种无力感。

当初追查爸爸感染SD病毒的原因，只是希望印证清白，希望他不要死后还一身污名，遭到婆家人唾弃。

可这么久了，请不清白不知道，却突然冒出了个“被害死”的可能性出来，能接受吗？

别说自己了，就说莫小吉吧！知道这事肯定会当场失控，这孩子心里在乎爸爸和父亲比自己只多不少，倘若......倘若她今天坐在这里，会不会崩溃，莫少少不敢想。

再换一下，若是被赖志明和古月知道这事，以二人当时死命救自己的样子，难道他们不会倾家荡产去查清楚真相甚至报复吗？

最后，那个为爸爸而殉情跳海的父亲，如果知道这事，会不会如同自己小说中那些黑化的角色一样，为了给爱人报仇，冷血无情。

这些都是莫少少不敢想也不敢说的，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份极有可能存在的事实，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件事确认后告知他们。

她不敢，她害怕，她绝望，甚至有那么一刻，她情愿当初感染SD病毒的是自己，跳海的是自己。

心好痛！好痛啊！莫少少越是想，就越是无法呼吸，浑身战栗，秦许说着说着发现少不对劲，知道这件事的冲击力过于强大，便让邓岳先回去，自己会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取日记。

等人离开后，轻手轻脚，缓缓蹲在莫少少跟前，只见其极其痛苦地捂着脸，死死抓绕前头的刘海，细细抽搐。

“少少......”秦许覆上那双手，此刻他束手无策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。

同样是失去父母，他的一切都是简单明了，自己父母死于一场明明白白的车祸，证据确凿无从抵赖。

或许曾几何时，他也如当初下定决心寻找真相的她那般，想过是有人精心策划，想过不是交通意外，可这些年过去，别说自己了，连最疼惜姐姐的舅舅都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
现在，他没有资格去跟莫少少说些什么大道理来安慰，因为不是她，因为无法体会她的痛苦，连分担，也只能极少。

要知道钟子宣的死亡伴随了太多太多的事情，一个殉情的父亲，三年惨无人道的实验，一生都活在阴影之下，甚至可以说一切的开始，都源于这一场病。

她本可以欢乐无忧的长大，莫少淮的掌上明珠，钟子宣的心头肉，莫小吉最亲昵的姐姐，赖志明古月最疼爱的干女儿。

她本可以一生顺风顺水，从牙牙学语到博闻强识，然后出来社会，做自己喜欢的职业，遇见爱自己的阿尔法，幸福的一生。

人生就是那么残酷，只给予她短短十年的须臾光阴，给予她十载岁月的父慈母爱，过后的人生，都活在实验的痛苦，亲人的鄙夷中。

那一刻，所有的心疼和可怜，化作了拥抱，紧紧包裹住了莫少少！

他知道，自己的力量很单薄，钱财事业，身家性命，没有一样可以帮助到莫少少的，可以分担她的痛苦。

能做到的，就只有陪在她身边，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及时出现，在他脆弱的时候成为保护她的屏障。

无声无息的招待室内，只有一个缩成一团的可怜人，和一个无论如何都想保护她的人。

“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......”

“秦许，你说......如果是真的......我会好恨......好恨那个人的......”

良久，断断续续的话语中，莫少少的音量极其微小，却涵盖了太多的无奈苦楚，心酸不甘。

轻轻拍着她的背，秦许温柔的话音婉转轻吟，“恨，是应该的，罪魁祸首，本来就没有资格不被人恨。”

说完，他揉了揉那头枯燥银发，深深叹息后，小声絮絮：“我啊，也有在恨一个人，那个人现在在监狱里，我曾发誓假若有